苏凝芷和何太妃沿着蜿蜒的山路缓缓而下,远远便望见山腰凉亭处刀光剑影,人影翻飞。
    何太妃惊呼一声,几乎要晕厥过去:“来人啊,救命啊,快救救王爷!”
    苏凝芷顾不得多想,手指从袖中摸出一包软筋散,飞快地冲向黑衣人,将手中的粉末劈头盖脸撒了他们一脸。
    呛人的药粉弥漫开来,几个黑衣人吸入后瞬间瘫软在地,抽搐不止。
    领头的黑衣人见她坏了事,怒吼一声,手中长剑直指向她。
    眼见剑锋就要刺向她的喉咙,忽然一道身影如离弦之箭般闪至身前,将她护在身后。
    千钧一发之际,她眼睁睁看着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,狠狠刺入谢淮安的后背。
    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,瞬间染红了月白色锦袍,宛如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。
    谢淮安闷哼一声,身形晃了晃。
    “王爷!”苏凝芷绝望地惊呼出声,死死地抱住了他。
    黑衣人还想继续补刀,被赶来的方丈一掌击中前胸,猛地后退了好几步,吐出一口鲜血。
    黑衣人首领眼见形势不妙,一声令下,剩余的黑衣人迅速结果了倒地同伴的性命,而后如鬼魅般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。
   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,方丈环视满地尸体,眼中流露出悲悯之色:“阿弥陀佛。”
    苏凝芷看着受伤的谢淮安,心如刀绞。
    “王爷,你为何要如此冒险救我……”
    谢淮安脸色苍白如纸,嘴唇毫无血色,但仍忍痛冲她虚弱一笑:“这一次,本王的英雄救美总算不是演的了……”
    话音未落,他便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
    苏凝芷一惊,慌忙掏出一枚护心丹,塞进他口中,见他咽下,这才安心了些。
    她强忍着心中的慌乱,与方丈一起小心翼翼地为谢淮安和乘风处理伤口,包扎止血。
    她从未想过,这个上一世恨她入骨的男人,竟会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。
    方丈唤来沙弥,和他们一起将谢淮安和乘风抬下山。
    苏凝芷寸步不离地跟在一旁,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谢淮安苍白的脸庞。
    她的心悬在半空,生怕他会出什么事。
    何太妃又气又怕,脸色惨白,嘴唇颤抖:“什么人这么阴毒,竟在佛门圣地大开杀戒?”
    乘风身受重伤,意识模糊,却在听到何太妃的质问后,强撑着最后一口气,艰难地吐出两个字:“太子……”
    听到这话,何太妃眼中闪过一丝阴鸷。
    她紧紧地握住拳头,身体微微颤抖。
    “又是太子!简直欺人太甚!来人,传本宫的命令,靖王府所有侍卫立刻包围普济寺,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凶手,给王爷一个交代!”
    侍卫们领命而去,迅速消失在夜色中。
    苏凝芷心头一震,她从未想过,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,风度翩翩的太子,竟然会如此阴狠毒辣,派人刺杀谢淮安。
    上一世她只知道太子死于非命,却从未想过这背后或许隐藏着如此深沉的仇恨。
    如今看来,谢淮安和太子江轩之间的积怨并非一朝一夕,甚至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。
    靖王谢淮安在普济寺遭行刺,整个寺庙顿时陷入了一片紧张和恐慌之中。
    靖王府的侍卫们将整个普济寺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了起来,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,试图找出刺客的踪迹。
    夜幕降临,普济寺内灯火通明。
    侍卫们手持火把,一遍又一遍地搜索着每一个可能藏身的地方,连蜿蜒的山路也不放过。
    他们的眼神警惕,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出击。
    然而,一无所获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在距离普济寺不远的客栈内,太子江轩的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    “谁准你们对她下手的?孤说过,太子妃是世子的救命恩人,不准你们动她!”
    领头的黑衣人连忙跪下,惶恐地解释:“殿下恕罪!属下并非有意想动她,只是那太子妃的软筋散实在厉害,兄弟们一时不敌……”
    “住口!”江轩厉声打断,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心中的怒火,“此事可有暴露的风险?”
    “殿下放心,走不了的我们都灭口了,死人是不会说话的,他们无从查起。我们撤离时走的山上暗道,他们绝无可能发现。”
    江轩眉头紧锁:“靖王想来会猜到是孤所为。以他的性子,定会伺机报复,往后行事需更加谨慎。”
    “殿下请安心,属下那一刀,以靖王的体质,怕是撑不了几日。”
    江轩眉心一跳:“此话当真?”
    那领头的黑衣人重重点头:“属下在刀刃上涂抹了一种罕见的剧毒,此毒极难察觉,待到发现之时,早已无力回天!”
    江轩唇角勾起一丝阴鸷的笑:“如此甚好。父皇本就对靖王心存忌惮,若孤能助父皇除去此患,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。”
    谢淮安和乘风分别被安置在各自的房间内接受医治。
    乘风底子好,伤口处理后脉象平稳,只是还未苏醒。
    而谢淮安的情况却不容乐观,高烧不退,背部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。
    苏凝芷心急如焚,衣不解带地守着他。
    夜深,万籁俱寂,他的高烧仍未消退,脉搏紊乱得厉害,仿佛有两股强劲的力量在他体内激烈交锋。
    这种情况苏凝芷从未见过。
    谢淮安因身中蛊毒,体质异于常人,对毒药、酒精甚至痛楚的感知都比寻常人迟缓许多。
    可如今这般剧烈的反应,却是前所未有。
    电光火石间,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苏凝芷的脑海:他中的,莫非是那普天下最阴毒的慢性毒药——七日散?
    为了验证心中猜想,苏凝芷取出银针,探入谢淮安背部伤口处的脓血。
    银针瞬间变成了骇人的黑色。
    苏凝芷倒吸一口凉气,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。
    如果今日行刺之人真是太子江轩派来的,那他,真是个阴狠歹毒的卑鄙小人!
    苏凝芷连忙走出房间,迎面撞上红玉焦急的目光。
    “王妃,王爷怎么样了?”
    苏凝芷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递过一页写满药材的纸。
    “红玉,快去寻方丈,务必在一个时辰内拿到这些药。”
    “王妃放心,奴婢定不辱命!”红玉接过药方,转身飞奔而去。
    苏凝芷提着灯笼,手握一个碗,步履匆匆地走向后山。
    “王妃,这么晚了,你要去哪?”红玉去而复返,见苏凝芷的去向,连忙追了上来。
    “王爷中了七日散,需用半米长的蜈蚣入药。本宫必须去找。”苏凝芷语气凝重。
    “七日散?蜈蚣?”红玉大骇,“如今外面天寒地冻,哪有什么蜈蚣?”
    “秋冬时节确实难见蜈蚣,但它们不是没有,而是躲起来了。”苏凝芷淡淡道,“刚刚靖王府的侍卫拿着火把翻遍了整座山,想必惊扰了不少蛇虫,蜈蚣应该也在此。王爷性命攸关,无论如何,本宫都要试一试!”
    “可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!还是让侍卫们陪同吧!”
    “不可!人太多,会惊扰到蜈蚣的,到时候更抓不到了!”
    “奴婢陪你去,更深露重,奴婢不放心您一个人!你放心,奴婢练过轻功,走路无声,不会惊扰蜈蚣的!”
    苏凝芷点了点头:“好,那我们一起吧!”
    她说着,把手中的瓷碗递给红玉。
    两人一前一后,提着灯笼,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漆黑的山林。
    苏凝芷不时地从荷包中取出些许黄色粉末,洒在裙摆周围。
    “王妃,你撒的是什么?”红玉好奇地问。
    “是能吸引蜈蚣的粉末,闻到这个粉末的气味,蜈蚣便会寻来。”
    话音刚落,一阵细碎的“沙沙”声从草丛中传来,紧接着,一条黑影如闪电般窜了出来。
    借着昏黄的灯光,红玉清楚地看到,一条手臂般粗细的蜈蚣正盘踞在苏凝芷脚边,那泛着幽光的毒颚令人毛骨悚然。
    红玉刚要出声提醒,却见苏凝芷缓缓蹲下身,主动将沾染了药粉的手伸向了蜈蚣……
    那蜈蚣毫不犹豫地张开毒颚,狠狠钳住了苏凝芷的手腕。几乎是瞬间,她白皙的肌肤上便肿了起来。
    “王妃!”红玉惊叫出声!